游荒

杀人会让你感到快乐吗，大叔

会啊

但我感觉不到

亲爱的要做什么才会快乐呢

杀人不行，杀你可以

他们扭打在一起，尹钟宇一招不慎，被徐文祖掀翻在地，随即横斜一脚勾着徐文祖的膝窝把他也带倒了。翻身的瞬间，徐文祖手肘刚撑到地。好机会，尹钟宇一步跨坐到徐文祖身上，朝他的头部狠狠挥拳。

他又在笑，啧。

“亲爱的？”

“累了。”尹钟宇停下手上的动作，整个人向后仰，不出意外地枕到了已经支好了的大腿。刚才

耳边一阵劲风，徐文祖肯定在搞小动作，不喊停的话只会被他再次撂倒，开始新一轮的不死不休。

而只要喊停，那双上一秒还打算把尹钟宇卡死的腿就会顺势撑在地上，架住尹钟宇脱力躺倒的脊背。

在这方面，徐文祖总是很体贴，像普通男朋友一样。

说不定比许多热恋中的小情侣做得还要好。

不过偶尔也会失手。

尤其是最近尹钟宇在厮打上越来越熟练，技术在提高，每一个动作都往死里招呼，饶是徐文祖也做不到全身而退，被逼|出的狠劲来不及收，常常在收劲儿后伤到尹钟宇。

徐文祖会道歉。大部分时候是缠着他亲吻，齿缝垫着软肉，舌尖狠狠扫过软腭，黏黏糊糊地交换着热度和欲|望，满溢出来的唾液濡湿下颌，冰冷又滚烫。徐文祖喉结滚动，声音却出现在尹钟宇的口腔内，被共鸣拉扯着，总让尹钟宇觉得那些抱歉是自己说的。

好想杀你。

我怎么没杀了你。

少部分时候，徐文祖会取下尹钟宇的手链。隔几天，尹钟宇在各种地方——笔记本上、洗手池边、鞋柜上或者直接在床上——找到它的时候，坠着的牙齿便会多出一颗。

啊，又来了。尹钟宇无所谓地重新戴上手链，挺重的了，下次会改成项链吗？

尹钟宇翻身起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躺在地板上的徐文祖。那人闲适得过了头，一边肆无忌惮地用视线撩拨他，一边小声哼着歌。

尹钟宇最讨厌他这个眼神。深邃专注，任谁被注视着都会感觉到被爱，看了就会陷进去。

但尹钟宇讨厌。比扭打、刀|伤、疼痛和幻觉更加厌恶。那双眼睛里装着着火的孤儿院，装着没有尽头的楼梯，装着晦暗不明的考试院走廊，一幕一幕融化燃烧，尖叫着拥挤在黑暗里。

徐文祖看的不是人。

“大叔，”尹钟宇踢了踢他的胳膊，没用力，只是无声的催促。

“嗯？想做了吗。”

尹钟宇又踢了几下，用力地。

“好好……”徐文祖笑得更灿烂了，“亲爱的，你今天好心急啊。”

啊……到底是谁急。

被撕裂的感觉从身后传来，不同于打架时的钝痛，身体内部的痛感尖锐激烈，一下子烧到头顶，过电一样。尹钟宇被贯|穿，被咬住，被桎梏。他低头就能看到那张汗湿的脸。方才在地板上滚了一圈，细小的灰尘粘上湿漉漉的额发，阳光撒在上面，有种脆弱的错觉。

这种时候，徐文祖看起来又是那个耐心医生的模样了。额发遮住了眼，喘息里透着笑，手上揉捏着，从后颈到到尾椎无一不被庄重对待，安抚他的疼痛皱缩。

但下个瞬间，摩挲着他大腿的另一只手狠狠掐下去。尹钟宇被过量的疼痛猛得击中，脊背反弓成逃离的曲线。有那么几秒，呼吸都停止了，直到在颠簸中回了神，才意识到掐的是几天前磕到的淤青。

徐文祖早就看准了那里。说不定从发现淤青的时候就盘算着这么干了。他确实在抚慰他，用一种疼痛盖过另一种。

尹钟宇听到笑声，闷闷的，竭力忍着但没忍住。他拨开他的额发，那双眼清澈见底，无辜又透亮，像是他们在天台上聊到《高窗》。

作恶的是他，虔诚的也是他。双手颤抖着握着他的主，把他高高捧起，一寸寸展开，钉死，直到每一块骨骼都妥帖。

蝴蝶标本一样。

尹钟宇盖住他的眼，吻了下去。

他是真的爱他。